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麵攤人生

媽媽,我可以當姐姐嗎?

經由 Alice 2021 年 12 月 12 日
2021 年 12 月 12 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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媽媽以前老是回憶說,小時候,只有我一個小孩時,常常回家和她說:我可以當姐姐嗎?幫我生一個弟弟或妹妹。

那個小小年紀,爸爸開計程車,我就只好一個人玩,或是在馬路邊上追疑似爸爸的計程車,和其他小孩玩時,總覺得一個人太勢單力薄,原來在我那麼小,就懂得團結力量大(結黨營私很重要)嗎?反正,在我盧小小後,我在三歲這年當了姐姐,媽媽生了個妹妹,隔年又生了弟弟,我升級了,哼,我終於是兩個人的姐姐了,耶!

我記得妹妹出生時,爸爸帶我去婦產科看,在一條很幽暗的巷子裡,應該是心理因素吧!因為根據媽媽後來的回憶,妹妹出生時,正是爸媽最辛苦的時候,媽媽很擔心養不活這孩子,買不起奶粉,她就用米麩,就是用麵粉下去炒,再泡給妹妹喝,還好妹妹健康的長大了,真的應了一句話,老天爺幫忙,「天打天成」

弟弟出生我就比較大了,記憶中那個婦產科房間大了些,光亮了些,而且祖母也開開心心去看小孩,原來啊,那個時代還是重男輕女,媽媽老是說:祖母一聽到生男的,馬上就帶上麻油雞過去了,令她不禁感嘆:女人,生的過麻油香,生不過四塊板。

當時我我還小,並不覺得有什麼重男輕女影響,只是比較不爽的,就是長輩中老是有人會叫我弟弟是「作種的」我超不喜歡的,這應該是那個時代的幽默感吧!另外就是爸爸給零用錢時,10塊錢3個人分,弟弟通常會多一元。這也讓我不太開心,總是想法子把那一塊錢挖過來用。

當了姐姐之後,我覺得我的世界及風景都不同了,現在以的說法來說,就是iphone升級到ios15後整個順暢,覺得後面有人跟著,走起來都有風呢。那個時代,小孩在街頭玩,因為也沒手機電玩,就是追人啦,跳房子,跳橡皮筋這些活動,有時玩到一言不合會打起來,有次弟弟被打哭回來,我就以大姐頭之姿去教訓了打我弟弟的小屁孩,因此還被對方父母上門來投訴,大一些上學了,有時候媽媽太忙,我也會代替媽媽去參加弟弟妹妹的母姐會,與其說我有責任感,應該說媽媽從小就相信我,才讓我有信心去作一個姐姐。

小學時,爸爸還在開計程車,媽媽去幫人煮飯,洗衣服,到了我小學六年級時才開了麵攤。小學的我們就是到處瘋到處玩,但對於爸媽說沒錢我們是有感覺的,我竟然想出了一招,擺攤賣小玩意,那時租房子在菜市場附近二樓,樓下是作衣服的,這條巷子是通菜市場,人來人往,而且又有美容院,修冷氣,小說出租店,人潮聚集地。我家樓下要上樓有個通道,於是我就在那個通道面向巷子擺了張桌子,當時有那種5角錢抽一個籤,大獎可能是水鎗,或是畫本,小獎有時會中一些糖果,果凍,還有抽抽樂,一個洞一元,裡面有小玩具。那個夏天,我們三個就是作生意,顧著我們的小攤,有時還要去補貨。尤其過年大家手上有壓歲錢,生意還真的不錯。甚至為了我們的小攤,我記得爸爸還幫我拉了條電線,掛了顆燈泡,開店就點燈擺攤,收攤就關燈搬貨回二樓。

壞鬼帶頭

我們對於所有可以玩的都去,那時代的娛樂看來雖然比現在單調,卻都令人回味無窮。那時家附近有個三介廟,常常一群小孩就去山裡玩,打果子吃,有次我們三個發現芋頭葉,很大片,心想,發了這下,可以挖芋頭回去煮了,於是三個人手腳併用的把芋頭從土裡挖出來,帶回家獻寶時,手腳開始癢到不行,那時被媽念了一頓,怎麼會帶弟弟妹妹去挖芋頭啦,真的是壞鬼帶頭。

有一次去大水溝附近玩,妹妹被玻璃割傷腳,血不停地流,嚇壞我了,我揹著她,一邊哭一邊回家,一直和她說,妳不要死掉啦!那時年紀小小的我很怕他們會離開我,因為我的疏失。當然又被臭念,到底是怎麼玩,玩到被割傷

當然我還帶頭偷挖豬公,那時候都會去買一隻透明的豬撲滿,零錢就存起來(現代人都用LINE PAY,街口,轉帳,方便了也失去了這個豬錢的樂趣了)偷挖豬公不被發現,要用尺伸進去讓錢滑出來,就不會破壞豬公,其實挖出來的錢都拿去買些五四三的,有一次我被抓到,那是這一生唯一的一次,爸爸打了我,因為我作小偷,從那次之後,我都告訴自己,要光明正大,不偷不搶。

麵攤開始後,一家五口成為了家族企業,媽媽是董事長兼採購及大廚,雜事真的很多,從採買(蔥,薑,香菜,麵條,豬頭皮,豆干,海帶,花干,豆皮⋯⋯)到滷滷味,出攤,煮麵,洗碗,那段生活真的很辛苦,我們三姐弟常常被誇獎會幫忙作生意,而且切菜拿刀架勢很好,我想我們也不是很想夏天時在火爐旁煮麵+三溫暖,寒流來時在路邊吹風流鼻涕,但是沒得怨,媽媽常和我們說,為了生活下去只能如此,房租水電,我們三個念書都要花錢,自尊一斤值多少錢?賣麵又不偷不搶,別人能有什麼看不起的。這念頭當時一知半解,長大,作了人家的父母才懂,那是個什麼心情。

打死不離親兄弟,上陣還須父子兵

再大一些時,有時爸媽都有事不在時,就是我們三個去作生意,媽一開始當然也有點疑惑,怕三個小孩不行,後來媽媽想想:反正就隨便賣,都是多賺的。事實證明了,我們是有實力的。從採買到滷滷味,出攤,煮麵到收攤,我們都是如行雲流水般的自然流暢,畢竟我們是一家人,默契十足,當然有時也吵架,吵到剪刀亂丟都有,但是吵完還是笑笑鬧鬧,應了句「打死不離親兄弟,上陣還須父子兵」。

我們都不盡完美,老爸還是我媽口中的「酒鬼老爸」,因為就是閒來就愛喝一杯,但一點都不影響他對我們三個孩子的愛,三個不完美的我們一起經歷了麵攤人生,那段青澀又辛苦,卻又無比甜蜜的童年,一起和老媽送走了老爸,又一起在三年前送走了老媽。很多故事只有我們知道,很多回憶只有我們才能笑中帶淚的說著,我們的孩子們有幸,阿嬤陪了他們到這麼大才離開,如果沒有媽媽,我們的故事將完全不同。

爸媽雖已經都離開了,愛從來沒有走遠,因為爸媽,我們知道我們是被愛的。陳家三姐弟,未來我們還是要一起走下去哦!不論多久,你們就是我唯一的弟弟妹妹,是老爸老媽留給我們最棒的禮物,身為你們的姐姐,你們讓我很驕傲!

延伸閱讀:

回憶是一種療癒,鱷魚爸爸離開好像是昨天的事

鱷魚和月亮

爸爸的背影

麵攤札記-抓猴篇

我們三姐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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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LICE

爸爸外號叫鱷魚,從小大家就叫我鱷魚ㄟ查某仔。爸爸開過計程車,當過礦工,之後和媽媽開始作路邊攤,開啟了第二人生。在那個青澀的年紀,喜歡打籃球,田徑隊是我的生活日常,好像活的像個野丫頭才能表達自我。高中時去念北投復興高中,在好漢坡上奔波了3年,慈幼社是我最大的收穫,考大學卻不聽老媽言去念日文系,硬去反骨的填了東吳中文系,卻又意外的修了日文,投入旅行社浪跡天涯,最愛日本 。人生對我很重要的一句話: 要中六合彩,你也得上街去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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