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裡賣麵那一年,我小學六年級。
正是青春期愛搞怪,又是賀爾蒙作怪的年紀,那個年紀,對於帥帥的男生最喜歡遠遠的欣賞,然後再私底下一群女生在那討論著誰喜歡著誰,期待著剛好在校門口或是在上下學的路上不期而遇,那種心臟砰砰跳,眼神飄來飄去,偶爾不小心對上眼時的欣喜若狂。
但是,想想,站在煙霧彌漫的麵攤後頭,煮麵、切滷味,熱氣不斷往身上來,汗水由額頭、後背不斷地冒出來,額頭的汗水滴下來,從前面的頭髮流下來,流到眉毛檔住了,再順著眉尾滴到臉上,下巴,有時汗水多到直接流到眼睛,鹹到眼睛都張不開,切滷味,熱氣不斷往身上來,汗由額頭後背不斷冒出來,額頭的汗滴下來,有時鹹到眼睛都張不開,任妳多有仙氣,都會洩氣。
好想成為小甜甜
那時有個很紅的卡通影片是小甜甜,大家都希望自己是就是那個最特別的孩子,也總想自己的安東尼及陶斯何時才會出現,最怕的就是來個帥到掉渣的帥哥,還有那種看來就是乖寶貝的千金小姐,好像來到了異次元,總覺得自己怎麼站都站不好,自慚形穢到極點,巴不得有個地洞可以爬進去。煮麵時,前面一個大鍋爐,下面瓦斯爐,火力全開下簡直像作三溫暖,蒸氣又悶又熱,而每天應接不暇的客人,
小六時開始發育,那真是我人生的巔峰,怪異的極致,因為身材的變化,那年代對於發育還是很保守的,我小六的導師是位大陸來的外省男老師,一口大陸腔調,有時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,健康教育那堂課他是把男生都叫出去,窗戶關緊緊地,然後說得不清不楚把健康教育上完了那一課,大家還是不太明白。而我充分表現出自卑心態。那時我記得有件藍色外套,天天上學就是一定要穿,不管天氣冷熱,我一定要穿著那件夾克,拉鍊要拉到領口才安心。即使是過年哦,我也堅持要穿這件夾克,因為這樣才有安全感,身材完全不會被人發現。很難想像,那個時候怎麼這麼原始人心態。莫笑,那就是個很羞澀的年代。也是個人心很單純的時代。
上了國中,一年級普通分班,等到上學期考完試後,下學期就分升學班發放牛班,我算還可以進了升學班。國中當時有髮禁,女生是要剪西瓜皮的,現在回想當時真的是醜死了,有一次美容院阿姨真的由耳上一公分齊齊的剪過去,後面還用電動剃刀推了一圈,活像在剪草皮,那一塊青青的西瓜皮,我拿鏡子看了一整晚,怎麼看都很可怕。那晚;我蒙著被子哭了一晚,真是不想見人了,醜到我不想去上學了。老媽還一直說這樣就不用一直剪啊,省錢的也有點超過啦。而放牛班的美女,頭髮都不剪很短,兩邊打薄,感覺就是很飄逸(現代人應該叫羽毛剪),而白襯衫背後會用熨斗燙出的直挺挺三條線,裙子也會在褲頭往上捲兩捲,讓裙擺到膝蓋上,直逼現代迷你裙。你說說,我們怎麼跟得上啦!
小女生想什麼
還有女生最重要的事,那年紀開始要穿內衣了,俗稱的吊橋,老媽都是去菜市場直接買回來給我,沒有在試穿的啦,所以我也不是太清楚自己尺寸,反正就是買回來能穿就好,那時侯非常好動,又是籃球又是排球,可能尺寸也不太對再加上運動的太激烈,常常那個吊橋的帶子在大力撃球後,常常就應聲而斷,只好狼狽的跑去廁所把斷掉的帶子綁起來,心中只覺得這材質也太爛了,回家和老媽說下次買牢一些的內衣,不然一直斷掉很煩吔。那時候不會想太多,就是可以生活下去就是恩典,連抱怨都懶了。
在我長大有能力賺錢後,我終於可以去華歌爾內衣店裡,由店員幫我量好尺寸,穿著冷氣,試穿著各式各樣的內衣,那是種什麼心情呢?雖然再也不曾再穿過斷掉的吊帶,年少那個畫面卻是媽媽和我之間的小玩笑,我也曾經懊惱過,怎麼都是不入流的東西啦,同學們看起來就是個精緻的洋娃娃,我活生生就像個稻草人,可是等我當了媽媽,才明白,如果可以,我希望把這世界最好的東西給我的孩子,我絕不想讓他們輸在起跑點上,於是我明白了,在那時擁有就是媽媽可以拿出來的最好的全部,現在,我都懂了。